陌上花开否

(IE/EI无差)无题

易柏辰不胜酒力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。

即便声色场合无法避免地混迹过一些,但有些事不擅长,也无法勉强。

不过混还是要混的,不好混,也要努力混。

喝酒这事,少了别人不买账,多了…多一点点还不行,非要摆出“老子拼了,就为和你够意思”的做派,才是尽兴,尽了别人的兴。

今天的量,却是刚刚好。

一起合作的戏终于杀青,艰苦岁月熬到了头。

其实……他仰起头,睁开一只眼,合作伙伴在不远处忙碌的身影模模糊糊,他弯弯嘴角。

其实,比起一个人强打精神咬牙扛下来的开封,这回也不算很苦。

不苦,却是杂陈的味道。

有人轻手轻脚的走近,发现他并没睡去,便拢拢他搁在额头的那只胳膊,问他:

“还难受吗?”

他捂住眼睛,喘口气,摇摇头。

他比往常喝多的每一次都要好过,但他始终不爱这种缺乏感情的社交互动。

“起来喝口水,还有力气洗澡吗?”

那个人虚握住他的手臂,是个试图扶他起来的姿势。

他支起身体,留长的头发,被故意放任生长,鲜少打理,蓬松着。水源自觉的靠近,他闭着眼汲了一口,含在嘴里,整套动作显得十分乖巧。

“咽下去啦。”那人轻轻拍打他的后脑勺,语气中是难掩的亲昵。

“要洗澡吗?”依然是亲昵的同款语气重复的问询。

他又摇头,犯懒,他的理想状态就是在床上挺尸,如果有个期限,最好是一万年。

“要我帮你么?”亲昵中带上了调笑的成分,他又没醉,听得出。

“少来……”被酒精浸淫过的低八度震颤他的声带。他抖了抖被扶住的肩膀,算是搭配的抗议一下。

“还想喝水么?”对方的话里沁满舒心的笑意。

有些人暖,不及炙热,也不会变冷。

他们一直暖烘烘的,熨贴在你身上。你冷,他暖你;你热,他也还是这样,仿佛恒温的27度,像教科书上说的那样,最适宜生长的温度。

而事实上,莺飞草长郁郁葱葱的地方,却都经历过暴雨狂风,烈日寒霜。

他心中的五味瓶再一次被翻倒,没来由的烦躁。

他始终闭着眼,因为说话要看人,看人必看眼睛,这是他的习惯。

而那个人的眼睛,温柔多情,自带柔光,里面多少引申的内容是他的自作多情,他没够胆猜。

那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坐在他的床边,他想得到那副模样,瘦削高挺的身体,修长的脖子微微弯曲,向着他,满面柔情。

他闻得到对方身上的酒味,不知混杂了几款,反正这人从来不挑。

那些推杯换盏的场景又撞进他的脑海,他也置身其中,期间说过些什么然后又哈哈哈的和旁人笑成一团,全然不过脑筋。就像酒精,流过血液,再被代谢出去。

“马振桓……”他没醉,但也醉着。

“嗯?”鼻音里是他熟稔的气息。

他很想聊聊。

清醒的时候爱装傻,日子难捱,苦撑是一天,傻乐也是一天。还有人陪着,本该算是福气。

正经的时刻难得分给这个人,却是坚持不久,又随着对方嘻嘻哈哈,蒙混过去。

他知道有些事很难藏,就像他不想装傻的时候,他管不住眼,管不住嘴。

他暗自庆幸对方的讳莫如深,但也难过,因为谁都胆怯,谁都没种。

这种负能量毫无意义,所以他干脆找个角落掩埋,严丝合缝。

可是,他现在想要逆一回,拗出个“凭什么”的姿势,撬开个口,透透风通通气。

“诶,Evan~”他换了个称呼,语尾是他惯带的升调。

“干嘛?”对方被他叫的笑意更盛,仿佛在看一个傻子…吧。

“你说……女生为什么……都找子闳聊天?”

“大概是……帅?”马振桓迟疑的开口,一定不晓得他要哈拉什么。

“那团里他最帅啰?”脑袋好重,他晃晃悠悠的向热源靠去。

“哈?最帅不是你?易柏辰。”好的,他可以当这句不是调笑吗?

“你笑屁啦,那我第几,到底。”他已抵住马振桓的肩膀,放上全部的重量。

“团里吗?”

“随便啦~”

他感受到稳稳的支撑回来的力量。

“Emmmmmmm.......”

“OK。Shut up!”他举起手投降,又没筋没骨的摔落下来,打在马振桓身上。

太矫情了,才透点凉风就浑身鸡皮疙瘩;太冒险了,才豁开条口子,就冷汗淋漓。

但是已经开了头,加把劲吧,易柏辰。

“这个太考验你智商了,换一个。”他把头侧过来靠,马振桓挪进来,让他倚的更舒服一些。

“人呢,第几?”

“啊?你这个更考验智商吧?”被问的人失笑两声,浑身都在震动。

“你是说智商,还是情商,还是性格,还是什么其他?”他靠着,感受着那个人掰着手指,轻轻摇晃的身体。

“嗯……第几啦~快点~”他不置可否,把脸捂在对方脖子旁边,下巴嵌进两块肩胛骨当中。

此时此刻,他恨不能钻进地里。

让快点,却没了声音。

仔细听,其实背后的心跳声还蛮大声的。

但是心跳又不能说话……

跳的快有个屁用……

酒精加速血液循环吗,bro……

“那我在你这里是第几啊?好好回答哦。”

幺寿,不答反问。踢皮球吗,麻烦负责任一点,回答问题啊喂,大佬~

他皱起眉头,本来是肖想劈头盖脸一个强击,却反受一记化骨绵掌,烦躁的想上蹿下跳,但事实上,他只能又无可奈作死鱼一条。

“阿嬷,爸妈小弟,奈奈,毛毛…”他顶着一头乱毛在马振桓背上打钻机一样的扭动。

每说一个,对方就会嗯一声回应,然后等到他停顿的长了,才评价了一句,“你还真的数啊?”

往常他怎么都要怼回去:“啊不然咧?”,现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也打不动钻了,就沉沉的抵在这个背上。

心里在说,弹幕一样的疯狂飘过,搞得他心慌意乱。

很多次,太多次了……

【看到你走进我风格固定的房间,望洋兴叹地念我:“屁孩,又懒。”又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叠好;】

【看到你走来,带来微风和古龙水的气味,问都不问就放手在我额头,“不烫了嘛。”又自言自语地走掉:】

【看到你一脸促狭的要和我捉弄别人,被发现了,一副低头认错的乖乖牌样,却用晶晶亮的余光瞟我,在背后乱抠你同谋的手指……】

那一秒秒钟,那一瞬瞬间,你的前面大概没有别人。

你是第一,你是唯一。

他张张嘴,这条鱼还没死透,仿佛在经历人生最困苦的阶段——

要么死而后矣,要么一了百了。

你还要我怎样…

他突然想起这首歌。

“不玩了,你好没意思。”他睁开了眼,感觉到眼球的干涩,涩到发疼。

他要风轻云淡,把撅出来的土踢回去,悄悄踩平。

他离开热源,拍了拍兄弟的肩膀。

“你啊,无论哥我排第几,你自己都要排第一,爱自己才能爱别人,道理总没错的,学着点~”

他无力的向后靠去,撞进枕头里,反正他不胜酒力,众所周知。

只是,这话中“词不达意”的悲凉,却无人分享。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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